小學生最愛問我兒時的理想職業,為免讓小朋友失望,總愛答:「老師。」
這相信是老師們說得最多的美麗謊言之一。事實大家心裏也清楚,所謂的理想職業會隨年紀而變遷。
記憶所及,童年的第一個理想職業是科學家,當時大概是十歲八歲吧,那個年頭的小朋友沒什麼數碼暴龍也沒什麼NDS,最大的娛樂就是去小童群益會的圖書館看圖書。男孩子最愛看的當然是科普書,天文地埋生物機械,總之有圖畫就好,當中最愛看的,莫過如太空科學書,看著那農神火箭的插圖,幻想自己就是征月英雄一飛衝天,身囹石籬貝陋室心卻早飛無邊宇宙。書中登場的太空人不是天文學家便是生物博士,似乎成為科學家就可以登上太空船,是以整天都跟父母嚷著將來要穿白袍當科學家。人大了才知道要當生物博士上太空果真是「難過登天」,還是快發達掏出三百萬現金給維珍送我上無重區踏實得多。
中學時代,是個典型日本漫畫迷,當年的漫畫迷很慘,社會總是把他們標籤為變態電車男,無知的道德塔利班天天在傳媒宣揚漫畫是色情暴力的結晶,毒害青少年云云。一位現在當了校長的老師就曾經語重心腸的叫我不要再看那些「變態書」,少年反叛當然別人越反對我就越要看。結果竟然給我讀上了手塚治虫的Black Jack(怪醫秦博士),此書不讀則已,一讀驚人,從來以為世上只有一條界,男左女右忠奸分界的我,看到活在灰色世界的秦博士遊走正邪之間,仗一張手術刀揭盡人間詭詐,那種震撼,豈是十來歲小伙子受得來。自始,我就立志要做醫生,學秦博士那樣瀟灑行醫,多有型。後來中四考不上理科班,成績一塌糊塗,做醫生?回家玩「超執刀」過過癮吧,想也別想了。
糊里糊塗,升上了預科,根據理想與年齡成反比的道理,我的理想職業亦下調為「作家」。預科時,已經有很多同學朋友老師說我的文筆不錯,雖然稚嫩還都「睇得下」,很自然飄飄然的希望將來有機會靠寫文章維生。正藉我好夢正酣之際,一個更大的鼓舞擺在眼前,一個叫梁望峰的中五畢業生給賞識成了少年作家,出了一本又一本主攻年青讀者群的小說,在那個未有互聯網,中小學生也會看衛斯理金庸的年代,梁望峰就是打破成人壟斷的英雄,他讓我意識到自己也有機會成為作家,於是寫呀寫,寫呀寫,一天到晚就是看有什麼地方可以投稿,結果呢?「睇得下」與「賣得下」是兩碼子的事,長篇小說是無望了,倒是在報章登過一兩份散文,也為後來成為電腦雜誌撰稿員打下了根基。多虧互聯網的出現,當「作家」這理想算是達成了,起碼閣下也在看我這文章,還得在此先向你說聲謝謝。
當立之年的我現在想當商家、議員、法官還是特首呢?通通都不是。
我想當蔡瀾!
看到電視上的蔡生吃盡天下美食,行盡世上名城,抱盡城中美女,還有什麼逍遙得過;蔡瀾早已不是食家商家作家,他已進化為笑傲人間的享受家,是一種極少人幹得來的職業,致力尋找身心極樂,讓觀眾放鬆一下、享受一下、感受一下,世上還有什麼職業樂之得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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